与长寿爱好者布莱恩·约翰逊(Bryan Johnson)一起走向长生不老的第一步很简单:“按时睡觉，吃健康的食物，锻炼身体，”他周六早上在布鲁克林对一群人说。“但首先，你们要做一个呼吸练习。”他让聚集在他周围的100多人把手放在邻居的肩膀上，形成一系列同心圆;然后他数着我们一起吸气和呼气。

我来到一家抱石馆，参加约翰逊当天举办的一系列活动中的第一场。约翰逊是一位46岁的百万富翁，在硅谷发家，但他最出名的是发起一场与死亡的战争，他声称自己正在取得胜利。与其他生物黑客和延长寿命狂热者(包括彼得·蒂尔、杰夫·贝佐斯和马克·扎克伯格)相比，他的野心更大，更科幻。约翰逊鼓吹的或许是硅谷对人工智能的痴迷，以及围绕这项技术重构社会的承诺的最厚脸皮的重复。他相信他已经弄清楚了算法是如何将他引向永生之地的，而不是毁灭文明。他要你，在数到六的时候呼气，跟着他。

他的起源故事遵循着一个熟悉的弧线:约翰逊在工作上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发现自己的灵魂因此而崩溃，并在回应中经历了一种顿悟。他创立了一家名为Braintree的在线支付公司，该公司最终被PayPal以8亿美元的价格收购。与此同时，约翰逊说，他与抑郁症作斗争，离开了耶稣基督后期圣徒教会，并通过深夜暴饮暴食来安慰自己。几年前，他厌倦了身体的痛苦和对自己身体的无能为力。所以他放弃了对它的控制:就像他想象的人工智能有一天会统治地球一样，现在一个更简单的算法控制着他的身体。

关于他健康的每一个决定都是由专门的软件和一个由30名医学专家组成的团队做出的，他们监测和分析他的器官数据。除了早上4:30起床，晚上8:30睡觉，做大量的高强度运动，整天服用几十种补品之外，约翰逊还接受了他十几岁儿子的实验性血浆输血，骨髓移植和基因治疗。他声称，这种名为“蓝图”(Blueprint)的抗衰老方案，使他的整体衰老速度延缓了31年，使他的心血管能力跻身18岁年轻人的前1.5%之列，夜间勃起的频率足以与青少年媲美。(他在睡觉时通过一种名为亚当传感器(Adam Sensor)的可穿戴设备来追踪它们。)

在过去的一年里，约翰逊把自己从一个充满希望的不朽者变成了一种弥赛亚。在社交媒体上，他把自己比作耶稣，理由是他的算法认可的、富含扁豆和夏威夷坚果的饮食胜过精制碳水化合物和葡萄酒。布鲁克林的聚会——健身房、晚餐和狂欢——给了他充分的机会传播他的福音，他称之为“不死”运动。周六，约翰逊向我背诵了一句现在很常见的话。他想让尽可能多的人做好准备，迎接他认为人类有史以来面临的最大冲击:我们即将被超级智能人工智能取代。一旦这种情况发生，我们这个物种剩下的唯一目的将是不死——而且，方便的是，他已经优化并预先包装了完成这一任务的步骤(例如，他会以每瓶30美元的价格向你出售他所谓的延年益寿的橄榄油)。换句话说，约翰逊试图让人们同意使用一种人工智能来实现永生，所有这些都是为了防止另一种尚不存在的人工智能接管我们的生活。出于某种原因，这需要一个勃起跟踪环。

约翰逊穿着一件黑色t恤，上面印着“要么加入，要么死亡”的蛇形图案，还有一个扭曲的文字:加入，不要死——约翰逊告诉我，他想建立一个拥有2000万人口的“不死之国”。这听起来可能有些疯狂，但人们正在倾听。约翰逊的社会抱负与越来越多试图建立另类城市和州的科技高管和风险投资家的想法相呼应。在过去一年左右的时间里，他对不朽的追求一直是《时代》、彭博社、Vice、《纽约时报》、特雷弗·诺亚(Trevor Noah)的新播客等媒体的专题和采访的主题。Blueprint Discord频道拥有超过1.4万名成员，他称之为“不死军团”。除了约翰逊上周六在纽约主持的聚会外，今年在75个国家还举行了200多场“蓝图”聚会。最近，约有5000人参加了一项自我实验研究，以了解蓝图方案在更广泛的人群中效果如何。整整一天，约翰逊都在不停地开玩笑说，他正在建立一个邪教。

我遇到了很多信徒，其中包括必要的初创公司创始人、加密货币投资者和软件开发人员;一个人告诉我，他正在进行“长寿之旅”。我遇到了几个人，他们采用了蓝图方案，并为约翰逊的研究做了血液检测，还有多位抗衰老研究人员，还有许多人说他们永远不想死。

还有一些与会者可能是你的阿姨、你最好朋友的兄弟、邻居、同事——他们对自己的健康感兴趣，并被一种对他们来说似乎是基于证据的身心健康方法所吸引。约翰逊把自己描绘成终极小白鼠。40多岁的达德利·沃尔马(Dadelie Volmar)告诉我，约翰逊的故事激励她“争取回”因忽视身体而失去的时间;在金融行业工作的阿古Ukachi Asogu告诉我，根据自己的需要调整约翰逊的方法，帮助她减掉了80磅。大学生和研究生都谈到想要在学习中保持健康;一位护士说，在看到老年患者的许多疾病是可以预防的之后，她发现了Blueprint;我采访过的其他人只是想要更多的能量。这些人对超级智能或长生不老并不感兴趣，他们更感兴趣的是活得更健康，或许活得更久——使用约翰逊推荐的睡眠追踪器，测试他的食谱。

回到布鲁克林，做完呼吸练习后，周六晚上，我和几十个人一起在一间宽敞的公寓里，更多地了解约翰逊的视力。这是一次关于“人类未来”的谈话，我们吃了一顿清淡的晚餐，都是蓝图批准的食物:几杯微甜的巧克力黏糊糊的东西，叫做“坚果布丁”;鹰嘴豆泥和饼干;巧克力涂层的夏威夷坚果棒切成一口大小的方块。房间里的人安静下来后，约翰逊开始发表他多年来一直在酝酿的一系列谈话要点，最近又在重复——当晚的开场演讲呼应了我们当天早些时候的采访，以及我去年4月与约翰逊的一次谈话，有时几乎是逐字逐句。约翰逊对在场的人说，在他有生之年，人工智能将消除人类自己创造知识的需要。相反，我们将遵循全能软件做出的决定。我们的物种将变得毫无目的，注定毁灭自己或毁灭地球。为了避免这种命运，我们需要把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一个几乎每个人都同意的目标上:生存。约翰逊说:“在超级智能到来的前夕，作为一个智能物种，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死去。”

这种哲学是所谓的技术乐观主义和技术宿命论的奇怪混合。在约翰逊的叙述中，算法淘汰了人性，同时也赋予我们永生，因为它允许我们优化每一个健康决策。这没有多大意义——“不死”信条假设超级智能的人工智能是不可避免的，而死亡不是，为一个人量身定制的生活方式可以拯救一个物种。蓝图不能被称为严谨的科学，是约翰逊的收入来源，并被可靠地比作饮食失调。事实上，晚宴上并不是每个人都买账。一位与会者评论说，这种哲学似乎植根于对死亡的恐惧，而不是对生命的庆祝。另一个人指出，为了生命本身而延长生命，而不是为了其他目的而活，似乎很愚蠢。还有一个人认为，接受死亡实际上是拥抱未知的最好方式(约翰逊让她尝试一下，然后“回来报告”)。

约翰逊对这些反对意见不屑一顾，他认为人们判断《Don’t Die》的依据是现在，而不是人工智能将带来的不可知的未来。他把超级智能的到来视为一种信念，相信硅谷的每一家公司都在努力把这种机器变成现实。约翰逊把这种情况比作试图让一个二维生物相信第三维度的存在;从19世纪70年代告诉某人微观细菌会导致疾病，到16世纪天主教会告诉某人地球绕着太阳转。这些类比让我想起Alphabet首席执行官桑达尔·皮查伊将人工智能比作火的发明，或者微软首席执行官萨蒂亚·纳德拉将这项技术比作电力的到来——这些令人费解的类比实际上并没有说明这种推测未来的任何意义。

晚餐谈话结束后，人群慢慢散去，走向ghost——一个为“思想领袖和创意人士”设立的会员制健身房——参加一个三小时的舞会。我们会在午夜准时结束，这样每个人都能睡一会儿。酒吧供应三种无酒精鸡尾酒:普罗米修斯(Prometheus)、自治自我(Autonomous Self)和吸血鬼(Vampire)(后者是一种水果味的红色调酒，没有让我感觉更年轻)。一位DJ播放着拳击台上的电子舞曲。晚上10点左右，约翰逊穿着同样的t恤蹦蹦跳跳地走进舞池，t恤现在被剪短了，刚好在分段的蛇腿下方，露出轮廓清晰的腹肌。在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他的腿在疯狂的舞蹈中跳跃，部分是爱尔兰吉格舞，部分是电子滑梯，部分是快乐的脚。

离午夜还有10分钟，约翰逊跌跌撞撞地向我走来，筋疲力尽。“我要回家了，伙计，”他低声说。这远远超过了他神圣的长寿协议规定的就寝时间——“今晚我有点要死了，”他早些时候说过。当他瞥了一眼仍在狂欢的几个掉队者时，我问他为什么要打破自己的规则。表面上看，约翰逊牺牲了自己的睡眠来发展运动。但跳舞到很晚，虽然违反了他的算法，也因此损害了他的寿命，但显然也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快乐——为什么呢?他沉思了几秒钟才回答。“我不知道，”他说。“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