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大多数人想到农场时，他们可能会想到一个红色的谷仓，一片奶牛吃草，小鸡跑来跑去的田地，一个戴着草帽骑在拖拉机上的农民。这种田园诗般的形象并非偶然——品牌在广告、标识和包装上宣传它，使他们的产品看起来美味、健康、诱人。在现代美国，食物的产地完全不像那些老式的农场。事实上，美国99%的肉食动物都来自工厂化农场。

工厂化农场是指像工厂一样运营的工业设施。他们在装配线上生产的产品是肉。原料是生物，人类和动物。它们的正式名称是cafo或集中/限制动物饲养操作。在这些设施中，动物被挤在拥挤的笼子里，几乎没有通风。为了以最便宜的价格把最多的肉卖到超市货架上，他们通常人手不足，工资低。他们把省下来的钱以一定的价格转嫁给消费者。动物被虐待，工人被剥削，在这些不卫生的设施中滋生的疾病往往会蔓延到普通人群中。

工厂化农场的起源可以追溯到工业革命时期。1904年，厄普顿·辛克莱(Upton Sinclair)在芝加哥一家肉类加工厂卧底，揭露了糟糕的工作条件和与肉类有关的令人厌恶的做法，这是他1906年出版的著名小说《丛林》(The Jungle)。尽管这引发了新的食品安全法规，但生产肉制品的工厂式设施的兴起仍未到来。主要驱动力是麦当劳。

许多免下车餐厅在20世纪30年代蓬勃发展，但正如纪录片《食品公司》(Food, Inc.)中详述的那样，麦当劳是独一无二的，因为它能以极低的价格和一贯的方式制作食物。他们通过像工厂一样经营餐厅来实现这一目标，由不熟练的工人组成的装配线一遍又一遍地做同样的饭菜。这使得他们付给工人的工资远远低于其他餐馆。如今，麦当劳购买的碎牛肉比美国其他任何公司都多

为了支持不断增长的快餐业，肉类(和大多数其他食品)的生产被少数几家大公司控制，而不是个别的当地农场。这些公司的成立是为了以快餐公司所要求的价格生产大量所需的食品，但今天，从餐馆到超市货架上的绝大多数肉类都来自它们。为了以如此低廉的价格生产如此多的肉类，牺牲了质量、道德标准，有时还牺牲了食品安全。

在工厂化农场工作是一项艰苦而危险的工作，经营这些农场的公司要求工人们不计后果地快速生产大量肉类。

虽然在屠宰场工作是美国最危险的工作之一，但工人们的工资微薄，每年的工资通常不到2.5万美元，每天工作10个小时，看着动物被屠宰。受伤很常见，每年大约有8名屠宰场工人死亡。据报道，肉类加工厂的员工经常因为落后于进度而遭到主管的训斥和侮辱。在保持员工和客户的安全标准的同时，对工人的期望往往是不可能实现的。2013年，素食新闻(VegNews)的一名调查记者潜入泰森鸡肉加工厂，描述了那里可怕的环境，他说:“工人们实际上就在设备上小便——在杆子上，在把鸡从外面运进来的吊活传送带下面。”工作不能停止——即使是上个厕所。

许多被剥削的工人在他们的职业生涯中几乎没有选择。一些监狱与工厂签订合同，迫使监狱里的人在那里接受危险的工作。其他人则是难民或非法移民。根据《纽约时报》2024年的一篇报道，包括泰森食品公司和珀杜农场在内的一些肉类加工厂甚至正在接受调查，原因是一名八年级学生在为珀杜工作时被机器炸断了手臂。

很多人都知道工厂化农场把动物关在很小的空间里，但很少有人知道这些空间到底有多小。许多鸡被关在很小的铁丝笼子里，它们不能一直张开翅膀。正如美国公共广播公司的纪录片《肮脏的鸟:美国鸡的故事》中所看到的那样，鸡经常被关在拥挤的设施里，以至于它们无法接触到食物和水，所以它们就死了。雌性种猪被关在小到无法转身的板条箱里。这些情况非常糟糕，以至于许多动物受伤、长疮或感染。他们也可能因为压力而自残或自相残杀。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发生，许多动物的尾巴被截去，角被削去，喙被切掉。

即使是被标记为“自由放养”的动物也可能生活在可怕的环境中。在Vox获得的泄露音频中，一名农场经理和泰森食品的技术人员将自由放养描述为一种营销策略，对鸡的生活方式没有实际影响。目前，对自由放养的动物没有法律定义，这意味着标准差异很大。美国农业部对自由放养的标准只是简单地指出，鸡必须能够进入户外。正如认证人道协会指出的那样，这并不意味着门足够大，可以让鸡真正走出去，也不意味着它们不会被困在一个拥挤的笼子里一辈子。

正如《公共卫生伦理》(Public Health Ethics) 2015年的一篇文章所述，绝大多数流感病毒株最初是禽类和猪的疾病，然后才感染人类。1918年，一场席卷全球、造成数千万人死亡的毁灭性流行病——西班牙流感，始于农场动物。现在，工厂化农场使牲畜更容易成为新流行病的致命培养皿。工厂化农场把成百上千只压力大的动物关在封闭的空间里，卫生条件往往不达标。这些条件是各种疾病的理想滋生地。

大规模农场滋生疾病的想法并不新鲜。当抗生素被发现时，工厂化农场才成为一个蓬勃发展的行业。自1938年以来，给动物注射抗生素减缓了这些疾病的传播，但它跟不上现代工厂化农场的速度。工厂化农场动物所承受的压力水平削弱了它们的免疫系统。缺乏通风和阳光让病毒在寻找新宿主的同时茁壮成长——并不是说找到一个宿主需要很长时间。把动物养得这么近，疾病和寄生虫很容易在动物之间传播。

鸡肉巨头唐·泰森曾说:“如果胸肉值2美元一磅，黑肉值1美元一磅，我更喜欢哪一种?”(通过《卫报》)为了加快生产并最大限度地提高最终产品——肉类的产量，经营工厂化农场的公司已经从物理上改变了他们饲养和屠宰的物种。虽然选择性繁殖并不是什么新鲜事，但鸡在很短的时间内经历了一个特别惊人的蜕变。

正如纪录片《食品公司》(Food, Inc.)中所详述的那样，2008年饲养的肉用鸡的体型是1950年饲养的鸡的两倍，而饲养肉用鸡的时间却缩短了三周多。这些新的、更肥的鸡也比以前的鸡胸部更大，因为大多数人喜欢吃鸡胸肉。

有时，这些动物不再像大多数人想象中的农场动物那样。正如美国公共广播公司(PBS)的纪录片《脏鸟》(Dirty Birds)所描述的那样，一只跑得更快、更胖的鸟并不是一只更健康的鸟。许多鸟只有稀疏的羽毛，因为它们的繁殖只是为了体重。现代养殖中的许多鸡都有影响关节的遗传问题，使它们容易感染，并迫使农民对它们实施安乐死。

猪是群居动物，和狗一样聪明，寿命在15-20岁之间。然而，当一头猪出生在工厂化农场时，它就注定要被屠宰，而它的生命通向死亡是短暂、孤独和残酷的。

小猪是由繁殖母猪所生，母猪被关在小到不能转身的猪栏里。当小猪出生时，母猪的笼子变得更小，迫使她侧身躺下，这样小猪就可以在她旁边的板条箱里接触到她的乳头。她不能和她的孩子互动。

这些小猪的耳朵上都有缺口，这是一个从它们的耳朵两侧切下薄片的过程，这样工人就能很容易地识别它们。工厂化农场的条件对猪来说是紧张和不自然的，这导致了它们的攻击性。为了防止它们咬断彼此的尾巴，许多工厂化农场在猪出生后不久就把它们的尾巴剪掉。几周后，当小猪长到足够大的时候，母猪崽就会回到她的妊娠箱里去产下另一窝小猪。这个循环将持续大约四年，之后她将被屠杀。这些婴儿在6-10个月大时被屠杀。

在美国，超过70%的奶牛生活在工厂化农场。这些大型设施中有许多养着成千上万头牛。在美国，每年有数百万头奶牛被宰杀食用，奶牛的生活也同样黑暗。

像许多人类一样，母牛妈妈在小牛出生后会立即与它们建立联系。如果它们与幼崽走散，它们会跋涉数英里寻找幼崽，而当它们被困住时，它们会大声吼叫和哭泣数周。在工厂化的奶牛场，所有的小牛在出生几个小时后就被从母牛身边带走。母牛会反复怀孕，这样它们就会一直产奶，而母牛却永远不能养大。当它们的身体不行了时，它们就会被送到奶牛场屠宰，或者被送到屠宰场，在那里它们的身体会变成低质量的肉制品，比如碎牛肉。

如今，许多看起来经营自己农场的人实际上是为大公司工作的承包商，而不是拥有自己的独立农场。对于养鸡户或合同家禽养殖户来说，这意味着为珀杜(Perdue)和泰森(Tyson)这样的公司工作，这些公司的政策旨在以牺牲承包商和动物的利益为代价，降低他们自己的成本。

在PBS纪录片《脏鸟》(Dirty Bird)的采访中，珀杜公司的承包商克雷格·沃茨(Craig Watts)解释说，公司控制着这些动物的饲养方式，并要求他把它们饲养在一个不通风的过度拥挤的筒仓里。在《食品公司》(Food, Inc.)中，泰森食品公司(Tyson)的一名承包商说，他的30万只鸡从未见过天日，而珀杜(Perdue)的另一名种植者说，她被要求提供的设施布满了粪便和灰尘，里面养着几乎不能走路的基因残疾鸡。

其中一项要求是，对不健康的鸡实施安乐死，方法是手动颈椎脱臼，或者抓住鸡的头，扭动，使其头骨与脊柱分离。在采访中，瓦茨演示了这种方法，当他看着那只拼命拍打翅膀的鸡时，他对这种方法是否真的像他被告知的那样无痛表示怀疑。许多签约的农民对这些公司提供的大量死亡或需要安乐死的鸡表示失望，这些鸡不仅要花他们的钱，还迫使他们每天处理死去的动物尸体。

封闭的动物饲养业务旨在生产肉类，正如其官方名称所暗示的那样，这可能涉及喂养数千只动物。奶牛选择的标准食物是玉米，因为玉米产量大，而且生产成本低。不幸的是，奶牛已经进化到吃草，而不是玉米，如果它们的饮食完全不是它们的天然食物来源，就会产生可怕的后果:大肠杆菌。这种新型疾病存在于牛等牲畜的内脏中，可以污染它们排泄物接触到的任何东西。

工厂化农场里的许多动物生活在非常不卫生的环境中，许多奶牛每天都站在深深的粪肥里。它们经常被自己的粪便和其他牛的粪便覆盖，这使得这种疾病很容易在动物之间传播。正如《食品公司》(Food, Inc.)中所描述的那样，动物被屠宰时身上仍然覆盖着粪便，这并不罕见，这意味着一些粪便进入了肉中，因此疾病传播给了消费者。

工厂化农场的不卫生条件不仅影响到食用受污染肉类的人。这么多的粪便不会留在中央农场。相反，它渗入地下，被雨水冲走。这种径流可以并且已经污染了水源和叶菜作物，在人类中造成致命的爆发。

2009年，全球抗击H1N1流感大流行，造成15万至57.5万人死亡。虽然它在2009年才成为人类的问题，但早在1920年就在猪身上发现了它。工厂化养殖被认为是它繁荣的原因。

爱荷华大学公共卫生学院新发传染病中心主任格雷戈里·格雷(Gregory Gray)在2009年发表在《环境卫生展望》(Environmental Health Perspectives)上的一篇关于H1N1的文章中指出，工厂化农场的呼吸道病毒经常被引入到以前没有接触过的新动物身上，使它们能够复制和变异。当农场工人和兽医与携带这些新病毒的动物接触时，有可能首次将其传播给人类。然后，当这些工人走出去与其他人交往时，这种疾病就会在人群中传播。

目前还不清楚“猪流感”到底是什么时候从猪传染给人类的，但一旦发生，它就会留在那里。正如梅奥诊所所说，尽管大流行在2010年正式结束，但这种疾病从未消失，现在是每年都能再次感染人类的季节性流感病毒之一。

cafo为那些在里面出生、生活和死亡的动物创造了一种毁灭性的恐怖生活，为那些不得不在这个系统中工作的人创造了一场剥削的噩梦，但工厂化农业对地球上所有的生命都有更广泛的影响。联合国报告称，大约三分之一的人为温室气体来自粮食生产。肉类生产是最严重的罪魁祸首。

工厂化农场从饲养在那里的动物，尤其是奶牛的消化系统中排放出大量的甲烷。牛肉的碳足迹绝对是巨大的。一氧化二氮来自用于种植大量作物的肥料，这些作物需要喂养工厂化农场的数十亿只动物，尤其是玉米和大豆。

令人不安的是，这些污染大多是不受监管的。例如，美国环境保护署估计，农业是美国河流和溪流的最大污染源，部分原因是来自工厂化农场的大量粪便径流——但它不受1972年《清洁水法》的约束。虽然大多数污染环境和导致气候危机的工业在美国受到监管，但工业化畜牧业在很大程度上是允许不受限制地运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