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西里是蒙古语,意为“美丽的少女,青色的山梁”,人们用“万山之祖、千湖之地、动物王国、人间净土”来形容她的盛景;可可西里是精神高地,英雄用血肉祛除盗猎枪声,换来动物王国的安逸。

可可西里,一个神秘的名字,一片广袤无垠孕育高原精灵的土地。人类作为智慧之子奔波于地球之上,可可西里作为自然恩赐静于一隅。

青海可可西里国家级自然保护区位于青海玉树藏族自治州西北部,总面积4.5万平方公里,平均海拔4600米以上,最高处可达6860米。这是中国目前面积最大、海拔最高、野生动物资源最丰富的国家级自然保护区之一,被誉为“世界第三级”“青藏高原珍稀野生动物基因库”,也是我国第一个为保护藏羚羊而设置的自然保护区,是中国生物多样性保护重要区域。

可可西里保护区内水资源丰富,受人类活动影响较轻,是国内保持原生态最完整的区域之一。北部昆仑,苍茫荒芜,却孕育蓬勃生机;独特的自然环境里,高寒荒漠生态系统和高原湿地生态结合,广袤的土地、巍峨的冰川、多彩的湖泊,勾画出一幅苍茫、博大、雄浑、奇特的高原画卷。

可可西里境内的高原水域、泉眼沼泽以及冰川融水等组成的高寒湿地,像水塔一样源源不断地为各流域保存和输送着生命之水。正是因为有了江河源区这些高寒湿地以及其涵养水源的功能,才使江河流域土地肥沃,林草茂盛;正因为江河源区的水源不竭,输送不断,才有了中下游地区的青山常在,绿水长流。

“一天见四季,十里不同天”。内陆炎热的六七月,可可西里还经常飘着鹅毛大雪。然而,作为高原野生动物的乐园,藏羚羊、野牦牛、藏狐、棕熊在此繁衍栖息。20世纪90年代初期,珍贵的藏羚羊遭遇空前劫难,盗猎枪声四起,一时间,雪山沾染血迹,湖边散落白骨,可可西里陷入一片血腥。

1994年1月18日,时任玉树治多县委副书记的杰桑·索南达杰最后一次进入可可西里,与4名队友追捕过程中,被盗猎分子射杀牺牲。他的遗体被活佛念经加持后火化,骨灰撒在了可可西里太阳湖畔和昆仑山口,永伴他挚爱的土地。索南达杰以生命开启了藏羚羊保护以及可可西里环保新纪元。

沿着青藏公路109国道一路向南,不冻泉、索南达杰、沱沱河等保护站映入眼帘。在呼啸的寒风中,这位藏族烈士的雕像矗立在他生前进出可可西里的必经之路上,注视着茫茫雪山和藏羚羊自由奔跑的广袤无人区……索南达杰牺牲时,他的小儿子索南旦正刚10岁。

“在我的心中,父亲总是风尘仆仆,总有巡不完的山,忙不完的考察。长大后,从与别人的聊天里,从父亲的同事口中,我了解到一个真实的父亲,他是那样值得我们敬重!”

如今的索南旦正已是治多县一名公务员。索南旦正说,至今家里还留着父亲在可可西里的工作照、他用藏汉双语写就的关于野生动物和矿产资源的考察手稿,以及他巡山时用过的物件。

“每次看到这些,心里除了难受,就是更加敬重父亲,他是为了心中的信仰而活,我和哥哥会继续走他没有走完的路。”

就在藏羚羊濒临灭绝的1996年,可可西里成立了省级保护区。1997年成立保护机构,同年晋升为国家级自然保护区。为了打击盗猎盗采,如今可可西里的巡山队员们接过了索南达杰的接力棒,冬天一身土,夏天一身泥,用行动捍卫着这片土地的宁静与安详。

昆仑山脉与被称作入云天路的青藏公路交会处,就是闻名于世的昆仑山口,这里也是索南达杰雕像所在地。山口以东通常被称为东昆仑山,海拔6178米的玉树峰就在西距昆仑山口不远处,其北坡有冰川20余条。

中科院西北高原生物研究所研究员吴玉虎介绍,由此继续向东南延伸的一支是阿尼玛卿山,主峰海拔高达6282米,其尾翼深入甘肃境内,导流出九曲黄河的第一曲。而由昆仑山口以东向东南分出的一支是在古时曾被称为“紫山”的巴颜喀拉山,主峰海拔5266米,是黄河水系与长江水系的分水岭,其尾翼进入了川西高原。

屈原在《九歌·河伯》中写道:“登昆仑兮四望,心飞扬兮浩荡”,昆仑山是中国古代先民神往的一座山,在中华文明中有着重要意义。而因为有了索南达杰这样不惜以生命守护净土的环保卫士,昆仑山也在中国生态文明建设中占有一席高地。

《可可西里》纪录片导演陆川曾说,可可西里,是天堂,是地狱,还是见证生命与信仰的圣地。可可西里巡山队员龙周才加说,夏季,自行车骑行者穿越可可西里时,会在索南达杰的碑前献上哈达,或点燃一支烟;巡山队员们每次经过此地,都会下车默哀;而青藏线上的大车司机每次到昆仑山口时,都会鸣笛,撒上象征吉祥的风马。

“现在我们藏族人有个习惯,车到山顶都会鸣笛,这是表达敬意,也是呼唤他,让他安心。”2016年,青海省肩负起国家生态文明改革先行先试的重要任务,在三江源探路国家公园体制,制定了生态文明制度建设总体方案。2017年7月7日,作为三江源国家公园长江源园区重要组成部分的可可西里,成为青藏高原首个世界自然遗产地。(《半月谈内部版》2019年第4期 李琳海)